你好好享受蘋果了嗎? ― 蘋果禪觀
「你手中的蘋果就是宇宙本身。」
一行禪師
現在讓我們嘗一嘗正念的「味道」。從冰箱隨便拿出一個蘋果,洗乾淨,在你咬下之前,暫停一下,看看手中的這顆果實,問自己一個問題:我吃蘋果時,真的享受過這一過程嗎?還是說,我腦中總有別的想法,以至於事實上我總是忽視蘋果帶來的味道?
如果你和大多數人一樣,那麼你對第二個問題的肯定回答大概要遠多於第一個問題。生活中的大部分時間,我們吃了一個又一個蘋果,卻從未在意,心不在焉地吃。我們拒絕了生活中的多少樂趣,即使是像吃蘋果這樣簡單的事。為什麼要這樣呢?特別當你能如此輕易地享受到某種美味的時候?
現在嘗試著去改正它。第一件事,就是把完全專注於吃蘋果這件事。吃蘋果時,就只是專注地吃,不要想其他事情。不要一邊吃蘋果一邊開車,或一邊走路、讀書。要靜心,保持專注和放慢動作可讓你真正地體會到蘋果的所有韻味:它的芬芳、新鮮、多汁和香甜。
在吃之前,請用手掌舉起蘋果,再仔細端詳一刻。來幾次有意識的呼吸,更好地集中意念,體會你對這顆蘋果的細膩感受。大多數時候,你幾乎不會看上一眼即將下肚的東西。只是抓起它,咬一口,快速地咀嚼,然後下咽。這一次,好好想如下問題:這是一顆什麼樣的蘋果?什麼顏色?握在手裡是什麼感覺?聞起來是什麼味道?仔細想一想這些問題,你會逐漸意識到:它並不只是填飽飢腸的食物,它是更為複雜的,是某種更大的整體的一部分。
然後,給這顆蘋果一個微笑,慢慢地咬上一口,咀嚼。注意你的呼吸,有意識地呼吸幾次,意念集中在吃蘋果這件事上面:它在你口中是什麼感覺?嘗起來如何?咀嚼和吞咽又有什麼感覺。當你咀嚼時,心中沒有他物─沒有工作計畫、沒有最後期限、沒有煩惱憂愁、沒有做著做那的清單、沒有恐懼、沒有悲傷、沒有怨恨、沒有過去、沒有未來;有的,只是一顆蘋果。
你要知道你正在咀嚼的是什麼。請緩慢、完全地咀嚼,每一口二十到三十下。要保持充分的意識去做這件看似簡單的事,品嘗它的味道和養分,把自己全然浸潤在一次美好的體驗當中。這樣你才能真正欣賞一顆蘋果有意識的呼吸。你完全覺知地吃蘋果,充分地覺察到當下一刻。完全地投入到「此地」和「此時」。活在當下,你就能真正地接收這顆蘋果所帶給你的一切,你將活得更加真實。
透過吃蘋果這個例子,你體會了正念的「味道」 一種充分浸潤於當下一刻的覺知。短短幾分鐘拋棄雜念,活在此時和此地,去體會正念生活帶來的遠離焦慮的樂趣和自由。
今天,缺乏正念的飲食和生活十分普遍。人們被高科技的快速步伐推著走 電子郵件、簡訊、手機,似乎忙著打電話、隨時回簡訊是一種理所當然的生活方式。三十年前,幾乎沒人認為打電話或寄信會在同一天內收到再回覆。現在,生活的步伐已如此匆匆,以致人們無法自已,你總是被迫對外界的刺激和要求做出反應。我們愈來愈少停下腳步正視、反思我們眼前的事物。和內心探討自己的思想、感受、意識以及為什麼走到今天這一步(無論好壞)的時間少得可憐,我們為此備受煎熬。
有些人感到,吃下一整個蘋果過於困難和不便。於是商家推出新的產品 幫你把蘋果削好、裝袋、密封,放上幾個星期都不會變黃,而且保鮮。沒有了驚喜、沒有了忙亂、從你的手到紙袋之間、從食物到嘴巴之間,沒有任何東西會打攪你。這樣的產品不僅沒有了蘋果的新鮮和脆美,而且助長了缺乏正念的進食─汽車裡、電視前、電腦旁,任何時間,任何地點。市場上,比包裝蘋果更健康的小吃並不多,但這種吃東西的模式,卻是食品經銷商們的所推廣的。
大多數時候,我們都不由自主的以自動導航方式進食。邊走邊吃,吃下的是各種需求、期待和煩躁。如果你對所吃的東西毫無覺察,如果你不積極地去意識那顆蘋果,你不可能真正體會到它的美味、享受它帶來的快樂。
正念狀態下的吃蘋果行為,不僅僅是一次讓人愉悅的經驗,也有利於個人健康。就像那句名言所說的「一日一蘋果,醫生遠離我。」調查顯示,吃蘋果有助於預防心臟病,其所含的植物纖維和抗氧化劑有助於防止膽固醇在心臟血管壁內積聚。蘋果本身含有的鉀,有助於控制血壓。蘋果中的纖維能幫助腸道清除廢物,大大降低罹患腸胃病的機率。吃帶皮蘋果 特別是有機蘋果 要比削皮吃更健康。蘋果中一半的維生素C都在皮下,皮本身也富含對抗慢性疾病的植物化學物質和多種營養。
除了有益健康的元素和美味外,從一個更大的視角觀察蘋果這個簡單的植物果實,蘋果可被看作是宇宙萬物的代表。透過手中這小小的存在,你能看見辛勤照顧果樹的農夫,盛開的蘋果樹花,肥沃黝黑的土地,從史前海洋生物腐爛的遺骸轉化而來的有機肥料,甚至能看見構成有機物的碳水化合物本身。你能看見陽光、雲朵和飄下的雨露。如果沒有這些元素組合、沒有許多人們的幫助,蘋果根本不會存在。
你手中的蘋果,乃是生命這一美好存在的體現。它和世間萬物密切相連,它包含著整個世界,是宇宙派來滋養萬物存在的使者。它滋養我們的身體;如果你正念凝神地享用,它還可以滋養你的靈魂,振奮你的精神。
有意識地去做吃蘋果這件事,就是要對蘋果的存在,對我們的世界、生活保持一種全新的覺察。這是對大自然,對大地母親和宇宙蒼生賦予我們一切的禮贊。正念吃蘋果是一種禪修,是深刻的靈性修習。有了這種意識和洞見後,你就能對你所食之物、對你和自然界及世界萬物之間的聯繫,懷有更大的感恩和憫惜之情。蘋果變得更加真實和鮮活,你的生命也變得更加真實和靈動。品味蘋果就是一種正念。就是這正念,它將助你和自身重新建立起聯繫,幫助你在當下和未來的生活中獲得身、心、靈的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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